陈樵薪

写点小故事。

【仿聊斋短篇】化蛇

京城西边有一户姓卓的人家,卓家清寒,只有寡母孤女二人相依为命。

 

卓家女儿叫芳萍,十七岁了,并未婚配。父亲在世的时候,曾教导芳萍读书,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子就忽视她或者放纵她。

 

父亲死后家中生计困难,芳萍便抄书换钱,勉强支撑起了家里。书局的老板叫陈近,和芳萍的父亲是故交,他心中怜惜卓氏母女,常常用略高的价格收购芳萍所抄写的书籍。

 

芳萍知道这件事以后,执意要退回多的钱,陈近不愿收回,只因芳萍的字迹大方端正,每次都能以很快的速度卖掉,即使涨了价格也有人抢购。

 

芳萍说:“您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帮助我们母女,我们却不能肆意享用您的好意。若是有人知道这件事,说不得会怎么编排我们与您的关系。您与妻子伉俪情深,至今没有纳妾,不能因为我破坏了你们的感情。”

 

陈近这才把钱收回,回家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妻子。

 

陈妻说:“像芳萍这样的好姑娘,怎么会找不到夫婿呢!”说完就扼腕叹息。

 

芳萍却并不着急着急的婚事,只希望自己能侍候好母亲。

 

有个叫何友邦的人跟陈近的关系不好,他将芳萍抄书的事情添油加醋,告诉了一个叫简增韬的纨绔。

 

简增韬便故意去书局挑选出芳萍所抄的书籍买回家,过了几天带着仆人打手去书局大闹,等到芳萍匆匆赶来,简增韬才对着她骂道:“一个女人抄写的书也敢摆在书局供人买卖,简直污了我的眼睛!”

 

简增韬的仆人就把她抄写的书籍丢到路边,让芳萍把书自己捡回家去。

 

芳萍知道对方在羞辱自己,她不想连累陈近,只得一声不吭蹲下,把书一本本的捡拾起来。

 

张藏珍不知这里的情况,见芳萍一个女子蹲在地上捡书,周围无人敢上前,只在一旁围观,顿觉愤懑无比,遂推开身前的人走上前去帮忙。

 

芳萍接过张藏珍递过来的书,低声道了一句谢谢,张藏珍看她衣着朴素,容貌却秀丽端正,发髻高高挽起,只有一绺发丝垂在腮边,张藏珍对她一见钟情。

 

简增韬却突然开口讥讽道:“怎的还有个姘头?你这女人真是不知廉耻!“

 

张藏珍腾地站了起来,冲到简增韬面前要和他理论,简家的家丁却以为张藏珍要动手打人,呼喝着朝张藏珍扑了过去。

 

纠缠了一会,简增韬突然昏倒在地,怎么呼喊都没有反应。周围人不明情况,家丁便将最可疑的张藏珍送去官府,说他与芳萍通奸,还蓄意谋害人命。

 

谁知张藏珍一进牢狱就被关押了起来,期间饭食照常供应,也无人打骂他,只是他写下陈明冤屈的诗文都未被送达上去,他只得停下手思考别的办法。

 

他心中担忧芳萍的情况,生怕她因此受到伤害,常常因此后悔自己的鲁莽行径。

 

当天夜里胡元卿赶来探望他,胡元卿说:“那位卓姑娘无事了,但是你还需要在里面等待几天,简家的人记恨你,你现在出去恐怕会被他们报复。”

 

张藏珍说自己不怕被报复,自己愿意和简家的人对峙。胡元卿却摇头不愿意多说,只让张藏珍安心等待。

 

等到四五日后,胡元卿又来了,他用钥匙打开张藏珍牢房的大门,拉着他朝外走去。

 

张藏珍说:“可是要审理我了?”

 

胡元卿说:“这件事就过去了,我们回家去好好擦洗一番。“

 

张藏珍皱起眉头,见陶旭站在门外和自己打招呼,顿时明白自己安全无恙是因为陶旭,心中有点悲伤。

 

胡元卿问张藏珍怎么了,张藏珍说:“公理道义形同虚设,只能以强权压倒强权,这新朝的天也是未见得有改变。“

 

胡元卿连忙去捂他的嘴说:“不能在此说这种话。不是这样的,虽然陶兄也有照顾你一二,但是还是那简增韬自己作了孽。”

 

原来简增韬昏倒后被送回家,很快就苏醒了。他睁开眼就嚷肚中饥饿,接过食物便整个吞下,将腹部撑的几近透明,连肚子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。

 

他吃饱以后倒头就睡,醒来又继续进食,这般反复了几日,先是他的身体开始长出鳞片,头部开始缩小,瞳孔变得如同蛇一般细长,不出半天他就变成一条蛇从家中逃走了。

 

他们这时候才想着去请道士驱邪,却为时已晚了,道士得知简增韬为了滋补阳气吃过一条巨蛇,便摇头道:“那一定是一条妖物,它的怨气我无法驱散,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。”

 

简家便托人找到慧善大师,慧善问了情况,连面都没有见,直接拒绝了简家的人。

 

简家的老太君一直很宠爱简增韬,得知简增韬没救了,老太君悲伤过度,心疾突发而死,简家顿时鸡飞狗跳忙乱成一团,再也无力操心张藏珍的事。

 

先前未把张藏珍放出来,也是怕简家的人来找张藏珍的麻烦。

 

胡元卿说:“这是那简增韬的报应,那日昏迷也是因为此事,你不必在意他了。”

 

张藏珍这才放下心来,犹豫了一会小声说道:“那天那位姑娘...”

 

胡元卿说:“你说卓芳萍吗?原本也是要羁押她的,陶兄作保救下了她,让她回家和母亲团聚了,陆放住在她家附近,这些天并没有发生什么事,你不用担心。”

 

张藏珍这才点头说:“原来她叫这个名字。”

 

陶旭原本站在门口和人聊天,听到胡元卿和张藏珍说起芳萍,才凑过来调笑道:“少见啊,张兄也有这般在意的人。”

 

张藏珍顿时红了脸,不敢接陶旭的话,支支吾吾的转移了话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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